由于职业的关系,笔者对“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这两种地理标志商标连同其产业一直颇关注。从它们的注册使用到管理、从产业规模到产品质量、从品牌创建到市场表现,从前行轨迹到发展后劲,无不纳入自己的视线。久而久之,笔者感觉到它们之间的异同及其影响,对于地理标志商标品牌的树立和地理标志产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启迪意义。
一、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共同点
1、皆为当地生产历史悠久的传统名优特产品
据史料记载:平和琯溪蜜柚原产于平和县琯溪河畔,在明清时称为平和抛,早在明朝嘉靖年间已大量种植,至今已有近500年历史。安溪铁观音则有创制于清雍正年间和清乾隆年间两种说法。但无论那种说法,都在清中期,算来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一种农作物,历经数百年而不衰,足见其品种优良,品质出类拔萃。这为它们成为地理标志,奠定了基础。
2、皆为我国较早注册的地理标志商标之一
我国出台并实施地理标志商标制度在1994年12月。而“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都在1997年中申请注册地理标志商标,并都于2000年4月21日获得成功的。“平和琯溪蜜柚”商标注册证号为1388988,“安溪铁观音”商标注册证号为1388991。这说明平和县与安溪县都是较早认识地理标志商标对于促进当地名优特产品发展具有不可估量的重要意义,并敢为人先的。这为日后这两个县份占领全国地理标志产业制高点抢到了先机。
3、皆已成为目前我国地理标志产业界的标杆
2011年底,平和琯溪蜜柚种植面积已达65万亩;年产量120万吨;年涉柚产值40亿元以上;当年出口12万吨;“平和琯溪蜜柚”地理标志商标于2007年8月被工商总局认定为中国驰名商标;平和县被业界誉为“中国柚都”。
2011年底,安溪铁观音的种植面积已达60万亩;年产茶6.5万吨;年出口量1.8万吨,创汇8000万美元;年涉茶总产值92亿元;全县农民人均收入9541元,其中茶业收入达5340元,占56%。“安溪铁观音”地理标志商标于2005年被工商总局认定为中国驰名商标。安溪县被誉为“中国茶都”。
二、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种属差异
1、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分属于不同农产品种类
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同属于农产品,但分属于不同的农产品种类。前者属于水果类;后者属于饮料类。它们处身不同范畴农产品的实际,对运作地理标志商标构成不同影响。
2、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历史传承差异
平和琯溪蜜柚在历史上并不叫现在这一名称,现在这一名称是20世纪80年代中才命名的,机缘来自平和县向法定机关报请为这种原产于本县琯溪河畔的蜜柚进行品种鉴定与命名。据清施鸿葆的《闽杂记》记载,这种柚子明清时叫“平和抛”。
而安溪铁观音尽管来源有两种说法,即“魏说”和“王说”,但两种说法仅有初创者不同的分野,并没有产品名称上的差异,也就是都叫铁观音。
这意味着安溪铁观音在历史传承上不存在“断代”,而平和琯溪蜜柚恰恰相反。这种历史传承的不同,决定了创建地理标志名牌,安溪铁观音的基础好于平和琯溪蜜柚。
3、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文化差异
茶叶是世界三大饮料之一。饮茶成为一大文化现象,这早已为世人所熟知。据清顾炎武《日知录》上所载的“自秦人取蜀以后,始有茗饮之事”可知,茶文化的源头至少在战国时期就已流行。相较之下,有关柚文化世人就很少听说。客观上讲,柚文化还是存在的,只是大大不及茶文化源远流长,精妙博大,普及度高,而且受追捧。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这种文化差异,为地理标志商标的运作,埋下伏笔。
4、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品质差异
由于属于不同种类农产品,它们之间的品质原本不具有可比性。我之所以坚持拿平和琯溪蜜柚和安溪铁观音来做品质比较,是因为认为对它们的品质做比较是认定地理标志产品乃至其品牌优劣的必须,并且坚信它们之间是可比的,只是做这样的比较不可用具体比较法,即两种不同种类农产品,不可互为参照系;但可以使用抽象比较法,即以它们的品质共性,例如独特品质的显著与否来进行比较。
通过剖析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品质独特性,我发现平和琯溪蜜柚在同类水果中的品质独特性不容置疑,口感明显好于其它地区出产的蜜柚。然而,相对于安溪铁观音在同类茶叶中独特品质的显著性,平和琯溪蜜柚还是略逊一筹的。这种落差来自不同因素。平和琯溪蜜柚的口感主要由先天的自然因素造成,即与当地水土气候条件凝结有关;而安溪铁观音的独特口感,既是当地水土气候条件的结晶,同时又与后天的人文因素参与有关,就是说安溪茶农的独特制茶技术参与形成安溪铁观音优秀品质的过程,增强了这种茶叶独特品质的显著性。
5、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形态与价值差异
安溪铁观音在茶界丛林中,一直被认为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不但形美,汤色也美;不但茗香独特而且口感醇厚。其珍品价格,每500克可买到数千元。
而平和琯溪蜜柚是水果王国的大个子,一般单果重在3000千克左右,大的可超6000千克。清人施鸿葆在他写的《闽杂记》一书中就把平和琯溪蜜柚描述成果中“侠客”,说它“古押牙,嵌崎苈落,不以体段悦人者”(大意为:琯溪蜜柚长的三大五粗,不是那种以娇小玲珑果形取悦人的水果,由此让人们认为它如同市井人士而非才子佳人)。这样的形态和其一亩地年可收获两吨果实的产量,决定了平和琯溪蜜柚的价格,每500克能上到10元钱就登峰造极了,显示它的价值难望同等重量的安溪铁观音之项背。
6、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经营场所差异
平和琯溪蜜柚的销售场所,以前以水果批发市场为主,粗放营销是它的特征,堆在地上销售是它的主要形式。如今,平和琯溪蜜柚的经营方式和营销场所大有改观,“登堂入室”(进超市、宾馆)成为一种亮点和趋势,但比之安溪铁观音,一直都以会堂为舍,以演绎高雅文化为载体的营销方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7、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品牌忠诚差异
由于安溪铁观音的品牌延续性好,显著性强,加上其负载的地理标志产品品质美誉度好,认可度高;用不用“安溪铁观音”这个地理标志商标,直接关系到销售价格的高低和销售数量的多寡,所以,安溪铁观音地理标志商标品牌受到的追捧度一直很高。在其品牌旗帜下集中起来的品牌忠诚群体越来越大。“安溪铁观音”地理标志商标的注册人,由此确立的地位令人侧目。在今天的安溪,要想取得“安溪铁观音”地理标志商标的使用权,不付出一定经济代价是不可能的!
反观平和琯溪蜜柚的现状,由于品牌“断代”和品牌名称缺乏创意的影响,“平和琯溪蜜柚”地理标志商标优势尚未完全树立起来,品牌效应的凸现还有待加强,经营者使用不使用地理标志商标对自己的销售结果影响还不够大,导致“平和琯溪蜜柚”地理标志商标还处于免费使用、鼓励使用阶段。
三、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差异对运作地理标志商标的影响
平和琯溪蜜柚与安溪铁观音的异同,构成对这两种地理标志商标和地理标志产业影响的多面性。主要的有以下三个方面:
影响之一:品牌含金量不同。
“安溪铁观音”品牌含金量比“平和琯溪蜜柚”品牌含金量高,除后天的诸多因素外,仅从两个品牌从创意和历史传承上,就不难发现“安溪铁观念”非“平和琯溪蜜柚”可同日而语的。
先来看品牌创意。平和琯溪蜜柚的品牌名称,没有什么创意性可言。其命名仅仅参照这种柚子原产于平和县琯溪河畔,由一条溪流的名字而取名。而安溪铁观音,不管最初为这种茶叶命名的人有没有创意意识,至少在客观上将这种茶叶与佛国和东方人的佛祖观世音进行了联系,从而为这种茶叶品牌取得了一种遭遇的突兀、一种邂逅时的眼睛一亮的感觉,而这种突兀和眼睛一亮的感觉,正是品牌显著性的灵魂。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独具一格的品牌创意,赋予这种茶叶以禅味和一种形而上的境界。显然,安溪铁观音品牌名称的出人意外,为其品牌埋伏下亲和力与凝聚力,埋伏下张力与含金量。
再来看历史传承。安溪铁观音具有一种延续性。无论始于清雍正年间还是始于清乾隆年间,安溪铁观音行市自古以来不曾用过其它名号。这等于它的品牌宣传,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而且连绵不断直到今天。
而平和琯溪蜜柚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尽管它的问世之日比安溪铁观音早好几百年,但它在明清时期叫“平和抛”,其用今日的品牌大号的时间顶多只有30多年的历史,即从我国实行改革开放以后才开始。品牌名称前后不统一意味着平和琯溪蜜柚存在一种品牌“断代”。
还有,平和琯溪蜜柚品牌名称中的“琯”字是一个使用频率很低的汉字,在当代电脑中文输入法的字库中很难找到。“生辟字”效应,发散到品牌传播中,导致的负面影响之大,非局中人不能深切体会。正是这种品牌“生辟字”效应和品牌名称古今不同造成的名称“断代”,导致了其品牌含金量无法与安溪铁观音称“并肩王”。
影响之二:品牌传播命运不同。
由于体现商品文化平台的差异巨大,致使“平和琯溪蜜柚”品牌传播面临比“安溪铁观音”困难得多的厄运。茶文化早已自成体系,影响广泛,普及化高,这无疑对“安溪铁观音”的品牌扩散与远播与有加分之利。尤其是茶文化展示舞台与高雅结缘,又为文人墨客所青睐,更可为“安溪铁观音”所借重,实现其“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追求。
相比之下,“平和琯溪蜜柚”缺乏的正是“安溪铁观音”具有的文化体系优势和传播平台优势。无论是其文化历史,文化体系,文化层级,文化平台,文化普及,文化亲和力与文化认知等都处于下风,认清这些,对定位“平和琯溪蜜柚”的品牌培育与品牌运作之路是必须的。
影响之三:品牌维护和监管路径不同。
作为不同种类农产品,平和琯溪蜜柚适宜鲜食,保质期短,不易储藏,这一特点决定了它的消费渠道,上市相对集中,市场竞争压力很大。要想维护和监管好其品牌,要求很高。
而安溪铁观音虽也处身于农产品范畴之内,但它不是一种用来鲜食的商品,不易腐烂,保质期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一般不存在蜂拥上市压力。而且它又以连锁经营为主,对其品牌的维护与监管,压力就没有管理平和琯溪蜜柚品牌那么大。
通过比较以上两种农产品地理标志,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启发:不同地理标志商标品牌的打造,要根据其特点而采取不同的方法。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症下药,永远是打造地理标志商标品牌的灵魂。